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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子墨震驚的看向四周,一切的一切都教他魂縈夢牽,再熟悉不過的擺設……

這是他家。

他慘遭祝融而付之一炬的家。

「這裡是你家吧?」封佾環顧了一圈,公寓的裝潢雖說和自己家裡比那是天差地別,不過雖然略顯儉樸,至少是挺溫馨的設計,看得出這家人的感情極為和睦。

「嗯、嗯……」有些緩慢的點了頭,項子墨為了掩飾心慌,顧左右而言他:「剛剛黑貓那些是你跟我說的話吧?」

很明顯的轉移話題,封佾睨了下他沒有戳破,迎著他的話回答:「是啊,所以剛才那隻只剩最後一條命的貓可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難以自制的望著四周,一點一滴都那樣熟稔到虛幻,往事歷歷在目的浮現,有些心不在焉的道:「所以我是被那隻貓帶到這裡的?」

「這麼說也不對。」封佾優雅地拉起一旁的桌巾,將手上沾著的血液抹在上頭,讓純潔的白染上艷麗殘忍的紅,緩緩開口說:「黑貓雖然象徵死亡,但剛才那隻貓可是代替你死唷,假如牠沒有嚇跑你,被鋼筋砸死剩一團肉醬的就是你了,看來你會吸引髒東西這點並不完全是壞事。」

語畢封佾微微的一笑,至於那些話是發自內心的稱讚,還是別具深意的嘲諷就不得而知了,項子墨愣了下:「不是貓害我的?」

「嚴格來說不是,只是有東西利用矇蔽你眼睛的不潔之物,進行所謂的鬼遮眼。」

「死亡的貓血……」喃喃自語著,這麼說剛才只是幻覺嗎?在眼簾上的貓血被抹去後,這裡才是現實……

現實嗎?為什麼感覺卻離他這麼遙遠……

淒然的望著,突然覺得看似一模一樣的場景有哪裡不對勁……他盯著牆上懸掛的指針,一格一格……居然是逆時間轉動著!

錯愕的望著時針倒著從二轉回三,這才驚覺的左顧右盼,一切竟都是相反的,為什麼這麼明顯的差異他會沒發現!?項子墨低頭檢視自己,發現衣裳上左右邊的釦子也反過來了。

「這是類似鏡中的世界,很有趣吧?」

這哪裡有趣!

儘管沒有反駁出口,光從瞪著眼的表情也表現出他的不以為然了,項子墨又仔細觀看了下,不知道究竟是因為自己也是相反的其中一物,還是太過驚愕而導致觀察力降低,他也是現在才一個個的發現其中顯而易見的差異。

原先掛在客廳中央牆上的全家福,被換掉了,換成了一張畫,一張將整個家的格局顯示得一清二楚,簡直是張相片的油畫。

「那個……」

「怎麼了?」封佾朝他望著的方向看去,同樣看著那幅畫,只是在瞧見它的同時,神情多了些含混不明的深意。

「沒事……」突然覺得只是全家福被換成畫的這件事,現在提出來有些小題大作,項子墨垂下眼簾回答著,並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故作鎮定的看了看周遭然後問道:「那現在呢?」

「抓和我們玩躲貓貓的小鬼囉。」儘管他再怎麼強裝沒事,眼波的顫動還是騙不了人,封佾睨了下他,果然舊地重遊簡直是作繭自縛的行為……雖然強迫他的罪魁禍首是自己就是了。

「喔,那它會在哪啊?」一邊一來一往的聊著,項子墨看見了電視,腦中便回想起以前三個人一起看八點檔的場景,嘲笑著演員們生硬的演技,嫌棄劇情的狗血;望見冰箱,便憶起爸在飯前總喜歡從冰箱裡偷出甜點,被媽發現時,她就會嘮嘮叨叨的數落他,而自己就在一旁看著爸被罵得臭頭的模樣偷笑……

「……所以……喂!你有在聽嗎?」

「咦!啊?什麼?」

封佾勾起嘴角微笑,手卻是和表情不符的舉了起來狠狠的往他頭上一巴:「我在說話你敢給我神遊?欠扁嗎?」

「喔!對不起啦!你剛剛說什麼……」項子墨按著被打痛的腦袋,卑微的縮著肩問,頭也無意識的抬起,卻意外的捕捉到一個使人毛骨悚然的異樣。

「欸……」項子墨指著壁上懸掛著的油畫,聲音發著顫:「那張畫,原本房間裡是沒有人的吧……?」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確實在一間房內突然出現了一個卡通版的人,配合著室內設計的角度,也是以俯視的角度,簡單來講就是從上往下看的黑色腦袋,儘管同樣盯著畫不放,封佾依然嘴上不饒人的說著:「你為啥老在奇怪的地方上特別用腦袋。」

「不是,是因為……」那裡原本是我們的全家福……

只是……

只是這樣罷了。

一張已經破碎不全的相片。

「嗯?」

「沒事……」項子墨轉開眼神,抬起頭來再度瞟了下那張畫,一瞬間瞪大了眼,那個人竟然變成了在房外的通道上,再眨了下眼,那顆頭又移到了餐桌邊,動……動畫?

項子墨僵著頭轉向餐桌的方向,下一秒近在咫尺的距離出現了黑漆漆的臉與兩顆爆凸的綠色瞳孔,眼球整個突出了一半像就要碰觸到他的臉,而佈滿的血絲從目眥盡裂的邊緣蜘蛛網般的擴散在幾乎是灰色的眼白,本來是嘴的地方只有一個大洞,一個深不見底正在吐出無數條觸手一般的舌頭的漆黑大洞。

突然那雙恐怖的爆凸大眼被一隻漂亮修長的手一把遮掩住,在項子墨空洞的眼神還沒回過來時,從後方攬住鬼的人,嘴唇無聲的唸著不成句的話語,朝著黑漆漆的東西吹了口氣,它立刻風化一般的化成了煙塵飄散,粉塵最後又化成了閃耀的光消散。

項子墨望著眼前的封佾喘息著,眼中還充滿了驚恐,餘悸猶存的再度瞟了那幅畫一眼,這回出現綁著馬尾的黑色影子,地點則是他們家的陽台,同樣的一眨眼,圖像變化,再眨眼,再瞬間變換地逼近著。

那影子在畫裡只距離他們幾步遠了。

項子墨突然在那一瞬感到頭皮發麻,倏地反應,一把朝封佾撲了過去,回頭一看,兩人原本的位置插了幾把鋒利的水果刀與菜刀,但是明明什麼妖魔鬼怪都沒看見。

兩人不需言語,立即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滾開,同樣的又在剎那間出現了鋒利的刀刃深深的插在方才所在位置的地毯上,封佾抄起桌上的花瓶,朝空中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將瓶中的水潑去,又吹了口氣。

那水立刻像打上什麼似的,轉變成黑色的一下子便如墨雨灑落在地,隨著封佾吹出的氣息又化成了粉塵,項子墨慌亂緊張的抬頭望著畫大聲嚷道:「這樣根本沒完沒了啊!」

「那還不簡單?」封佾淡定的回答著,拔起插入毛毯的水果刀,往牆上掛著的那幅畫射去,鏗噹──

玻璃碎裂,刀也直直的插進畫中,最詭異的是畫竟然有生命般的流出了鮮血。

「流、流血了……」項子墨看傻了眼,當然不只這點讓他驚愕,困惑的是封佾也沒使用任何法器,甚至是做出收鬼的動作,和以往都不同的動作,好像只是在吹散一團矇蔽雙眼的迷霧。

嗶──

響亮尖銳的一聲機械音,項子墨往聲音來源看去,顯然不會放過他們,這下子亮起來的是設置在門鈴上的監視螢幕,而原本是用來觀看門外客人用途而設置在樓梯間的攝影機,這下子居然莫名奇妙成了九個。

幕屏變成了三乘三的九個分割畫面,而不止玄關的影像,房間、盥洗室、後陽台,各個角落都被監控似的出現在螢幕上,正中央的那格,竟就是他們二人的臉,項子墨能從螢幕上看見自己驚惶慘白的臉色,就連目光都不偏不倚的正對,像透過鏡子面對面相看。

而這樣的情況下,簡直是有隻無形的眼,就擺放在他面前,他所有的表情都透過那隻眼傳送到螢幕上。

「唔……」項子墨驚恐的退後著,自己在監視影像中的樣子也逐漸遠離縮小,而幾秒過後,兩人的臉倏地消失,中間那格又切換成玄關外的影像,此時九格的畫面都只剩下靜物,如果不是右上角的時間在跑動,沒有半點動靜的監控螢幕還讓人以為是定格了。

相對的,一但有了風吹草動便會立刻讓人完全無法忽略的注意到,儘管是再怎麼微小的變化……項子墨眼尖的看見原本是他父母的房間,床腳好像有什麼黑色的東西露出了點,床單微微的被風吹的搖曳,而那小小的東西……像是腳的黑影,爬行消失在床邊。

由於只有閃過一秒,他還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眼花,就有更為明顯的動靜出現在他眼前,黑白螢幕中,映出玄關的那格還拍進了電梯,此時一直緊閉著的電梯門突然的開啟了。

其實一般遇見這情況也沒什麼好惶恐的,有可能是有人按錯樓層了,只是現在這種時間點,卻莫名的使人寒毛直豎,尤其開啟的電梯門裡頭空空如也,直到自動關閉後沒人走出或是進入,卻又再度開啟時。

安靜的過了數秒,項子墨嚥了口唾沫,總覺得剛才那樣簡直像有人什麼東西從電梯出來似的……突然門外閃過一道銀光,還看不清是什麼,巨大的響聲從門板傳來,頭一轉就看見恐怖的鋸子從外邊砍破門板硬是插進家裡,讓木頭碎屑飛得到處都是。

項子墨倒抽一口氣,就見到鋸子被外面的東西嘎吱嘎吱的拔出,再度暴力的將門板破壞出個裂痕,封佾則理都不理那還想繼續砍門的驚悚武器,直接扯下牆上的監視影像機台,整個碰地用力砸毀在地,而那鋸子便卡在門板上一動也不動了。

「怎、怎麼會這樣……萬、萬一還有的話,真的是沒完沒了啊……」

封佾甩了甩很少使用在蠻力上的雙手,冷冷瞟了他一眼道:「那你就不要鑽牛角尖。」

「什麼?」項子墨對這天外飛來一句有點摸不著頭緒,只是問了封佾他也不回答,他便作罷當成幻聽好了,忽地想起在他父母親房間爬行的不明物體,他連忙站起身有些猶疑地道:「那個……我剛剛看見有東西在我爸媽房裡……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去看一下吧?」

以往在這種處境時,發號施令的都是封佾,自己提出的建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採納或是嗤之以鼻……但是也不能否認,自己會想這麼做,絕對有私心的成分在裡面。

封佾望著他沉吟好半晌,才緩緩地開口:「嗯。」

總覺得封佾好像有什麼事沒有講清,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但是一想到能看見好久不見的懷念景物,他難得精神振奮了起來,逕自帶路地走在前頭,踏過紛亂不堪的客廳地面往那間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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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優珞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