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將目光轉移到趙禹身上,封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邊對他癡呆的表情顯出一絲鄙夷,嘴上卻是笑著的,就是這傢伙讓項子墨涉險受傷,還時常和他單獨相處,最後還敢說他妖怪……新仇舊恨加一加,這筆帳可不小啊,封佾的俊美笑顏越來越燦爛,簡直是勾魂攝魄。

其餘兩人都看傻了眼,紛紛癡迷地紅了臉,項子墨除了心跳加速背後更有滲入骨髓的寒意,封佾笑成這樣,天塌下來都沒即將發生的事可怕吧──

「我不是妖怪,我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唷。」封佾破天荒地好脾氣解釋著,嘴邊還噙著醉人的笑意:「『子墨』,對吧?」

聽見封佾語氣溫柔故意學著趙禹呼喚自己的方式,他心跳漏了一拍,不安與緊張讓他微微的結巴起來:「是、是啊……趙、趙禹,他真的是人啦。」

看後者還一副放空狀態,項子墨連忙推了下他,趙禹被這麼一推清醒過來眨了兩下眼,反應遲鈍的覆誦:「是……人?」

「嗯。」

緩慢的思索著,趙禹才不確定的推敲著:「是……之前在學校救過我的那個?」

「嗯嗯。」知道趙禹對送他到醫院那個好看到不像人的救命恩人耿耿於懷,上回聯誼還想找他出來,以一窺他廬山真面目,這下倒得以一償宿願了。

「耶!?真、真是太超乎我的想像了,百聞不如一見啊!」趙禹立刻激動的爬起身,熱絡的對著封佾打招呼:「唉呀!你好你好,這次又讓你救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子墨最好的朋友趙禹。」

聽到「最好的朋友」時封佾垂下了眸,旋即又恢復完美的笑容:「是啊……你好。」

趙禹立刻摟著在地上跪了老半天,終於記得站起來的項子墨肩膀,獻寶似的說著:「我們真的很好喔,一開學就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幾乎是形影不離啊,而且子墨有秘密都會和我這個好朋友說呢!」

項子墨聽他在那邊吹噓不由得先是翻了翻白眼,還在考慮要不要在這種鬼地方和他瞎起鬨,封佾卻先是微笑了起來:「這樣啊……」

封佾的雙眼盯著趙禹摟在項子墨肩上的那隻手,嘴角是上揚的,眼神卻像是能凍傷項子墨似的,他才剛覺不妙,立刻聽見了趙禹的痛呼聲,他轉過頭去看見趙禹抽回了手臂喊著:「啊──好痛,有東西在咬我手啊!」

項子墨瞪大了眼,的確有兩個白白的東西正面看起來像薑餅人,圓圓的頭、短短的四肢,側面則薄得像紙一般,攀在趙禹手上,嘴的部份裂開呈鋸齒狀,明明是紙但是狠狠的咬著趙禹的手卻能讓他痛得大叫。

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封佾淡笑不語,項子墨滿額冷汗,想也知道誰是罪魁禍首……但是他幹麻對趙禹這樣啊?他們應該不認識吧?

突然手又不痛了,趙禹疑惑的左顧右盼,又有些膽怯的說著:「這地方真的很不乾淨啊……子墨的房東啊,你會法術是吧?剛剛又是有髒東西嗎?」

「沒啊,大約是你的錯覺吧。」封佾依然維持完美的笑顏說道:「不用叫得這麼生疏,你可以和子墨一樣叫我封大師。」

……我哪時這樣叫過你?

封佾大師什麼的也都是心裡說說啊!項子墨驚恐的瞪著人,卻還是不敢出聲。

「這樣啊──我們兩個都承蒙封大師照顧了,感激不盡、感激不盡……說到房東……之前子墨還住過我家呢,本來要睡同一間的,可惜子墨太害羞了啦──」

雖然摸不著頭緒,但項子墨隱隱約約就是覺得這句話不大妙,果然封佾轉過頭來危笑地向他確認道:「你睡過他家?」

「呃……」項子墨被這麼一望下意識的就點了頭。

下一秒趙禹又哀號起來:「唉唷……怎麼換成頭痛了啊──」

只見那兩隻紙偶爬到趙禹頭頂,仿效蠟筆小新他媽的太陽穴螺旋攻擊,以拳頭一隻抵一邊的額角死命的轉,受害者什麼也看不見,只覺頭疼欲裂抱著頭慘兮兮的哀號著。

「啊……」項子墨伸出手輕輕的叫著,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望著封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封佾要這樣……

「唉呀,你沒事吧?看來真的是怨靈作祟呢。」明明始作俑者封佾還一臉誠懇地扯謊,故作擔心地偏頭查看趙禹的狀況,接著又補了句:「畢竟你們會被困在這,肯定是因為什麼很深的怨念嘛。」

「很深的怨念……?」

封佾睨了下項子墨,神色陰森的壓下語氣:「……剛才那些襲擊你們的那些東西不是原本就潛伏在這,而是響應召喚出來的,是詛咒、是怨恨,用等價交換降下他所認為的……天罰。」

「詛咒?」頭又不痛了的趙禹傻愣愣的檢查全身上下,突然聽他用如此教人發寒的語氣說著的恐怖信息,既不解又懼怕地重複。

「是的,被呼喚出來的鬼怪會和施者有著同病相憐的感受,響應他的傷痛便願意為他所用,所以從剛才的遭遇的狀況,可以推知一二……」

趙禹的臉頓時慘白,這麼說又是針對他的嗎?但是那些幻像、那個孕婦鬼,代表的究竟是什麼涵義?

封佾緩緩走向撞損一角的車,修長的指尖在後車廂上滑動,歛下眼一邊低低說著一邊打開了後車廂:「這邊大約……就是出賣靈魂與肉體換來報復的施術者。」

車蓋一打開,項子墨瞠大雙目癱坐在地面無血色,晃了兩下似乎要昏厥過去,趙禹則是驚恐的捂住嘴乾嘔著,胃裡的酸味不斷湧上喉嚨,也發出了懾人的嘔聲,偏偏就是吐不出東西。

方才道別的陳虹雙眼緊閉的躺在後車箱之中,雪白的肚皮卻缺了一大半,腸穿肚爛,從那血肉模糊之中可見到肋骨下緣,臟器卻東少一塊西少一塊,有的像是被吞食有的像是被硬生生撕裂開來,就連白花花的腸子都被拉了出來斷成好幾截,所謂的等價交換……原來換取的代價是內臟與生命嗎?

最驚悚的是連女人最珍貴的子宮都被活生生扒開,裡頭小小的、未成型的胚胎只有一個指甲大小,如今卻是反客為主的一邊蠕動,一邊啃食著柔嫩的子宮內膜。

就連原本該是愛的結晶的嬰孩,竟也被怨恨污染成了妖孽,吃起母體的肉屑來。

封佾瞟著他們恐懼的模樣居然殘忍的輕笑起來,其實他早就知道車廂裡的人肯定是相當血腥悽慘的下場,但他偏偏就是想給他們看,誰教這兩個人都要惹惱自己呢?他可是出了名睚眥必報。

「趙、趙禹,你……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項子墨渾身發顫,感覺全身的血液都不再流動,寒得彷彿被凍結在冰窖之中。

「噁……我、我真的沒……嘔……」停不了的乾嘔,讓趙禹覺得自己可能會連內臟都給吐了出來,像眼前少了許多器官的駭人屍體一樣。

「你沒做什麼她會這樣報復你要你命?」項子墨幾乎是要尖叫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趙禹就是不聽勸?玩弄他人情感,因果輪迴最後自己肯定會遭到報應的,就像封佾說的,由人所施降的──天罰。

看項子墨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趙禹有一瞬間的無措,低下頭像個迷路的孩子無助的喃著:「我……我以為和我交往的女生,都該知道我不可能只專情於她一個,應該都要做好心理準備的……」

只是這一喊不止嚇著了趙禹,連一旁的封佾都怔住了,項子墨在他面前總是戰戰兢兢、膽小懦弱的,曾幾何時看他這樣義憤填膺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很驚訝,他會有這樣的一面,有些吃味……因為這次要不是他朋友他不能看見全部的項子墨。

「這是什麼爛藉口!你、你的意思是說沒辦法接受你劈腿是她的錯嗎?而且你……你都搞大她肚子了!」

項子墨真的不敢置信,他一直以為趙禹是個很懂分寸的人,雖然知道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孩子數也數不清,也不可能只談柏拉圖式的愛情,但是他還真的不知道他荒淫無度成這個樣子,連最基本的保護措施都沒做好!簡直是下流齷齪到了極點!

他越來越對放任他的自己感到罪惡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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