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迷迷茫茫的再次睜開眼,項子墨眼前已是一片世外桃源,還有些睡眼惺忪的跟著離津下車,剛才那客運輕輕微微的擺盪反而讓人相當舒適,就像嬰幼兒的搖籃似的,舒服地便進入了夢鄉。

而這段沉睡的時間,他們便抵達了這麼一個美麗的幻境,為什麼說幻境呢?因為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碧綠竹林,蒼翠的顏色鮮豔而使人心曠神怡,更別提這麼漫山遍野的一大片,而在密密麻麻的竹林之中,有著一幢異常醒目的白色建築。

項子墨看著眼前兼具中式與和式的建築,不由得有些出神,如果說這麼美的地方是仙境他都相信,這裡真是自己的國家?忍不住又揉了揉眼。

接著有些慢半拍的回頭一望,想看看那輛客運行駛到哪去,眼前則是一片空蕩蕩,除了美不勝收的竹漫山景,剛才搭乘的交通工具已不知去向。

「此地設有多重結界,因此才乘車省去麻煩。」

項子墨看了看周圍,有些不安地點了點頭,的確這種地方看起來也不是輕易就能來的,總覺得離津一個人可能可以輕易的進來,而現在是因為帶上他才用這種方式。

跟著離津走進裡頭才發現這並不是單獨的一幢建築,而是類似於山莊的規模,不但有一池清雅的荷花潭,更是三三兩兩錯落著同樣風格的建築,竟比外頭觀看的時候大得多,甚至總覺得在院落迂迴的往深部行進,還有更多房子也說不定。

沒朝最高、最大,一層層像塔似的主棟走去,離津反而踏上了蓮池上方懸浮著的木橋,一路往碧潭對面一幢優雅的院落去走……而他一直以為是「對岸」的地方,當他走近了才發現,這別墅一般的古式宅子居然和木橋一樣是以木柱支撐懸空在水面,四面皆有木板鋪成的長廊,而敞開的紙門中,有名長髮拽地的女子披著雪色袍子正在下著棋。

聽見了他們的腳步聲,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將目光投向他們,而是低垂著那螓首蛾眉專注的研究著黑白交錯的棋子,好半晌才輕輕放下一白子,抬起頭來對站了會的兩人微笑:「離津,還有這位……你好。」

其實一路上都相當緊張的項子墨被對方一提到就趕緊大聲的回好,那立正站好的動作都像見了老師一樣,這也不能怪他,他這可是未經同意擅闖民宅啊,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古典美人,和畫裡出來的沒兩樣,那高雅氣質都讓他不敢大力呼吸了,一個勁猜測道這應該也是封佾的妹妹吧?

「大小姐。」離津頷首示意,接著退開了步,如往常一樣保持隱形人一般的沉默下來。

項子墨還在研究封家那個複雜的輩分和名字,家裡最大的那個是老闆,所以大小姐應該是只有用女孩子來排,三個妹妹分別叫作二三四,所以這個應該是封二?偏偏好不容易理出一個答案,這才發現不知哪時和她面對面的的人就只剩自己一個,項子墨哭喪著臉,離津這是要他自力救濟嗎?

要嘛也介紹一下,培養培養交情嘛,他不知道自己不太會和女孩子講話嗎?尤其這還是突然就闖進人家香閨啊──

項子墨在那裡垂著頭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人家落落大方的先開口了,菀爾道:「我是封兒,請問怎麼稱呼?」

「呃,我叫項子墨,你好……」短短一句話,他卻完全不敢抬起頭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眼前的人不只是氣質、容貌,連聲音都和仙女沒兩樣。

「你有什麼疑惑嗎?」

愣了下,初次見面的人為什麼會問他這種問題?接著想起封佾說的,剩下兩個人的職業分別是算命的和殯葬業,假如封兒是前者,那好像就不奇怪了,只是……的確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未來,不過現在離津帶他來的目的,卻是釐清封佾忘記他的原因。

想著式神都仁至義盡的做到這,他再拖拖拉拉的就很對不起他了,鼓起勇氣問:「那個,我不是想問關於命運的,我只是想問封佾,呃……你二哥回來的時候有發生什麼事嗎?」

封兒一直以一種有趣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少年,他身上有種不一樣的感覺,說不出來,總覺得和凡人不大一樣,最特別的是……他和二哥有種莫名的相似感。

收回目光,封兒輕撫著木碗中的黑白棋子,緩緩地回答著:「發生什麼事嗎……這我倒是不曉得,我能請問你這麼問的原因是……?我二哥出了什麼事嗎?」

「呃,就……」項子墨一被問到這便有些支支吾吾的,可人家都問起了,他想了老半天才硬是擠出無傷大雅的一段:「我、我是他朋友,可是他回來之後突然不認得我了……」

封兒聽完後但笑不語,繼續看著棋盤,項子墨看她不說話,也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只好躊躇不安的站在原地,陪她一起看棋,突然她素白的手往棋盤上輕輕的拂過,寬鬆的袖襬也隨之翩翩的舞過,下一秒,項子墨揉了揉眼,棋子還是好好的放在縱橫相交的棋盤上,問題是擺放的位置都不一樣了,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剛才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啊。

「在我七歲時,曾替二哥下過一次……命盤,那不是凡人的命盤,他是非凡人轉世而來的,於是能力在家族是屬一屬二,可當我說出轉世為人的原因,二哥卻嗤之以鼻……是情,因為情而來到人間。」

項子墨越聽越不懂了,尷尬的傻笑著,乖乖的安靜聽她不敢插話。

「可在前一陣子,命盤有一顆棋子不一樣了,二哥的人生被那顆微不足道的棋子扭轉,不過現在……接回原來的軌道了。」

完全聽不懂。

項子墨滿頭霧水的乾笑,抓了抓頭只聽懂封佾上輩子不是凡人,所以呢?呃,是鬼嗎?雖然他早就這麼懷疑他是千年惡鬼了,可是所有人不都是靈魂轉生來的嗎?

封兒看出他一臉疑惑,這才放慢步調從頭開始講道:「我所看見的命盤,並非預見未來,本質更接近於前世今生,雖能看出此人往後的人生,卻是用上輩子的『因』來推敲出這輩子的『果』,二哥他……雖是仙,但體內之氣陰盛陽衰,大約是地仙所轉世投胎。」

「地仙?」項子墨瞠目結舌的問著,封佾是神仙?地仙是……土、土地公嗎?他的鬍子和金元寶呢──

「天上的稱作天仙,地下的便為地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陰曹地府……而更加詳細的,你能請教離津,他是由陰間跟隨二哥而來的。」

項子墨維持著張嘴瞠眼的表情,緩緩的將腦袋轉向離津,式神依然沒有什麼太大反應,只是淡漠的聽著兩人對話,當其餘人都將目光聚集向他時,他緩慢的開口。

「地府中,地位最為崇高的便為閻王大人,一人之下有兩位,一是文判二是武判,文判手持判官筆與生死簿,負責調查人民品德的善惡與壽夭作為判決,武判則是在判決之後,執行犯人應得的懲罰,而在這二人之下尚有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可這些地府官不是一肩攬起所有事,他們掌管的都是一整個單位。」

第一次聽離津說這麼多話,尤其還是自己以前一直以為只是民間傳說的東西,項子墨一個字也不敢錯過,聽到這裡緩慢的消化他的話,並問道:「所以……不管是判官還是牛頭馬面,他們底下都還有人替他們辦事?」

「是,除此之外還有難以數計的拘魂鬼差,而老爺他……為文判底下能力最高的地仙,和文判幾乎不分軒輊,文判大人幾次要將位置傳與他,他卻嫌麻煩而不願接下,只想逍遙的上天入海不受拘束,千年來……皆是如此。」

聽到那個千年項子墨差點被自己口水給噎到,自己真是遇上了大人物,離津該不會也有這麼古老的歷史吧?但……這些和他失憶有關聯嗎?他還是有些心急的想知道現在異變的原因。

「直到,遇上了窈月小姐。」離津頓了頓,像在沉澱心緒:「主人和與眾不同的人類亡靈因緣際會的相處了一段時日,隨著時間變化,兩人相戀了,而普通的人類靈魂待在地府過久便會消磨殆盡,主人便放棄了地仙身分隨她投胎到人世。」

那時候確實在地府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人都覺得不值,甚至覺得是個笑話,原本經過了多少努力多少修練,拋棄了七情六慾才成仙,脫離了輪迴轉世之苦,怎會有人放棄一切又重返輪迴呢?

他自己也想不通……但義無反顧跟著主人到來的自己,說不定其實多少能明白一點。

「呃,他……他喜歡的那個人,是那天我看到的人嗎?」項子墨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裡苦苦的,連喉嚨深處都嘗到那份苦澀似的異常難受……奇怪,最近好像很常這樣,明明都沒有吃藥還是喝到苦茶啊。

有的時候還會覺得心臟悶疼,有些喘不過氣,是不是家族病史有遺傳性心臟疾病?可惜爸媽都死了沒得問……哪天去醫院檢查看看好了。

「是,那是轉世的窈月小姐。」

雖然早就知道,不過聽到確切的答案還是……他們是上輩子就在一起的戀人,自己再住下去一定會打攪他們的……可是,封佾為什麼會到現在才把她帶回家?難道是以前早就在外面約會、戀愛,自己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自己只被當成好玩的東西,玩完了就丟嗎……?

越往下想,苦澀的感覺就更多了。

只是想了想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假如離津都知道的話,為什麼要特地大費周章的帶他回來呢?

像是明白項子墨的想法,離津立刻便接著道:「只是主人與窈月小姐雖是被月老繫上了紅線投胎轉世做一對交頸鴛鴦,卻在前段時間陰錯陽差的引上了另一條道路,而走錯了。」

「走錯路?」知道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可項子墨還是不太能理解,假如人在面臨抉擇時,命運原本是走左邊的道路,可在糾結之下,人走了右邊,之後不論是後悔還是慶幸選擇右邊,都會想要是當初走了左邊會怎麼樣?可……這就叫做改變命運嗎?

從來沒有人知道被自己捨棄的道路會出現什麼,也沒人能在做出選擇後反悔吧?

「有強大的外力或者引力介入。」回答的是一旁的封兒,她輕點著棋盤上的棋子說:「在哪裡會遇到什麼人,什麼時間會發生什麼事,這些都是機緣,儘管會認為是自己在下決定,其實冥冥之中軌道已經形成,人類一直以來都是順應著天地之意行進著,於是善非善、惡非惡,善恐怕是前世壞事做盡,今生償還,惡也可能是那些被燒殺擄掠的人欠他的前世債,天自有其裁判。」

「除非是同樣天地間的影響……靈力、法力、妖力,為上天或入地所存在夾於中的人間,只要足夠強大,便能扭轉軌道的行進,比如說仙人垂憐救了誰的小命,吸收了過多陰氣的惡靈作祟又殺了誰,於是……有一股力量改變了二哥的命運軌跡,只是又被另一股力量給牽回了原來的路,而這段改變則在他的記憶裡消失。」

前因後果全接了起來,大約懂了七八成的項子墨心情有些複雜,她知道封兒指的強大外力是什麼了,一定是自己身上的靈力,這麼說自己本來不應該出現在封佾的生命當中,而就是自己的介入,才讓他們本來應該要相遇的人錯開了,現在才真正又相交了。

終歸,只是不該存在的人。

於是,不該存在的記憶,也消逝了。

離津直到三人之間又恢復了沉默,他依然是那副平靜無波的神色開口道:「只是為何會突然接回正軌?在這多事之秋未免過於湊巧。」

「……這麼說也是呢,偏了的道路雖非天意,但也是種機緣,也是有人順應偏軌這麼安康順遂的過完一生,假如沒有任何意外的話,應該很難再度接回原路,尤其以失憶這段……更讓人覺得是外力所致。」封兒同意,最近陽間相當不安定,這確實有些可疑,瞄了瞄地面說:「也許妹妹會知道?」

「啊!」項子墨被嚇了一大跳,他的腳前這麼近的距離,地上的木板忽地被掀開,居然這地面還藏有一個暗門,一個女孩就躺在裡面嚇死人不償命的像僵屍一樣跳了出來,湊到項子墨面前用一種讓他毛骨悚然的笑容全身上下打量個仔細。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大約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她的打扮太過前衛,衣服上有些破破爛爛的洞,臉上的妝……實在有點像太平間那些拼湊起來的屍體,少了一顆眼珠、皮膚剉爛了的必須給他加上眼睛,塗得很白很白,五官勾勒得很深很深像畫畫一樣……別問為什麼他看過,一切都拜他撞鬼經驗豐富之賜。

這麼說,這位就是在殯葬業工作的四妹了……她是把工作用的妝畫到自己臉上嗎──

「嘿嘿,你是死人還是活人啊,真有趣真有趣……」女孩笑得有些讓他發寒,忍不住退後兩步,結果人家還不放過他又再湊近兩步,整個臉都快貼到他身上了。

「殘兒,你嚇到人家了。」封兒優雅的開口,略帶譴責意味的睨了她一眼,嘴邊卻噙著淺淺的笑,看來是拿她沒辦法。

封殘這才有些依依不捨的退開一步,雙眼倒還黏在他身上:「沒辦法,他好特別啊,靈魂明明帶著死氣卻還附著在肉體上,又不像借屍還魂,整個靈體的契合度和本體一樣好……」

「……我、我是人。」項子墨趕緊解釋著,怕到時候被當成什麼惡靈收拾掉了,接著封殘那饒富興味的笑容更深了,像是恨不得把他解剖研究一番,其實……項子墨老實講,要是她不要是這麼特立獨行的打扮,應該也是和他姊姊、妹妹一樣漂亮,這扮相對他而言有點刺激過大了。

「嘿嘿……對了對了,我剛剛都躲在下面聽,你們的對話我都知道了,既然是你拜託的那我絕對義不容辭啊,雖然我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老哥回來時我也沒見到他……不過呢,倒是能幫你問問屍體們。」看樣子相當喜歡項子墨的封殘毫不猶豫的答應助他一臂之力,接著卻有但書:「那你死的時候記得把屍體交給我們家啊,我保證從頭研究到……保證讓你舒舒服服入土為安唷,來這是我的名片。」

……妳已經把你真正的目的說出來了,項子墨尷尬的笑著,點了下頭接過名片,可是封佾說他不會死呢,不過,如果真的被鬼砍得四分五裂的,恐怕就很難恢復了。

發現腦中的畫面在往恐怖的方向延伸,項子墨連忙甩了甩頭,小聲的問著:「那個,請問問屍體是……?」

「殘兒能和殘餘在屍體上的意識進行溝通,儘管靈魂已經脫離肉體回歸陰間,她也能得知顧客死後最後的願望,並替他完成,於是在殯葬業裡算是小有名氣的。」

「還好啦!」被這麼稱讚著,封殘有些害羞了,捂著臉一臉討厭、死相,那緋紅居然能透過那層牆壁似的粉看出了些,從身上拿出了兩樣東西,對著它們說道:「昨天有誰看見我老哥的嗎?」

項子墨嚥了口唾沫,不敢輕舉妄動的盯著她手上的那兩樣東西……儘管他很想逃跑。

左邊的是一個耳朵,右邊的是一個嘴巴。

沒錯,活生生的人耳和人嘴,那個切面看起來還新鮮得很,就是沒滴血而已,他又開始發寒了,就算是從屍體上割的,有誰會一直帶在身邊……

接著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在接收到問句之後,那個活生生的人嘴居然動了起來,明明乍看之下只有兩片嘴唇和一點臉肉,沒有舌頭居然也能發出聲音:「有有有,我看見了。」

「在哪,帶我們去吧。」封殘一看嘴巴有了反應,笑了起來,而那人嘴居然也回答了,封殘又摸出了道具,這次是一根手指,項子墨已經不驚訝了,就看那手指被捏在她手中,居然像天線一樣彎起來,左右旋轉了下接著指出一個方向。

封兒沒有跟,揮了揮手道別依然在她類似和室的屋中,獨自下著棋,這次看著的棋局,最特別的是當中一條橫線一顆棋子都沒有,就像象棋的楚河漢界,她卻明白這是重生之意。

然而這棋局的下半部份,卻充滿著黑色的棋,那險要的情勢讓封兒輕擰著眉,九死一生,置之死地而後生,而後是……永生。

但是太險了,中間的一線生機幾乎是存在於夾縫之中,命盤確實是絕對的,但這必須對一般人類而言,她看出那些棋子都發著隱隱的邪氣,並且蠢蠢欲動的輕顫著,那是足以影響命盤的外力。

封兒望向外頭的荷池,假如剛才那名少年能熬過這關,將能獲得永生嗎?這是幸還不幸?

緩緩的一撫,棋子掉落地面的聲音叮叮噹噹相當清脆,她幽幽的垂下眸,這命盤如今連自己都覺不可信了,那麼又算給誰看呢……

 

三人跟著手指的指示,一路走一路走,項子墨這才明白什麼叫做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以為只有小小院落,哪知道那九彎十八拐的,後頭還有好幾個小山丘、大山丘,每座的景緻又都不太一樣,有的是落英繽紛的櫻花林,有的是無邊無際的芒花,一面走著,封殘則閒聊似的問了句:「對了,離津,你這嚇死人的臉是哪來的啊?是老哥要你出的任務嗎?」

「嗯?」項子墨一臉茫然的看看離津再看看封殘,呆呆的問:「他不是本來就長這樣嗎?」

封殘瞪大眼道:「哪可能!你看他身上那件式神單衣,只有以符召出來的式神才會這副打扮,而這當中必須用他人的血作為媒介你知道吧?」

項子墨看離津沉默不語的模樣,知道這是默認了,有些錯愕的問:「你不是說這是你原本的臉……」

「我從來都沒說。」

一句話堵回項子墨的嘴,的確,從頭到尾都是趙禹那個白痴的話,結果他們幾個都信以為真了,只好對離津上下看了看,確實有些疑惑,假如這不是他的臉,這又是誰的外表?以前不都用熟人的臉嗎?

大約是知道項子墨懂得不多,她繼續解釋著:「一般來說,式神的媒介會是自己的血,因為使用誰的血,就能替誰抵擋災厄,就是『替身魁儡』,至於用了其餘人的血,便能知道他的所在位置、控制那人,進而達到保護的作用,不過離津又更特別了些,他不是一般的靈魂,自身就有一定的法力、修為。」

某些功能項子墨已經親身體驗過,所以記得異常清楚,但……保護?這麼說一開始封佾用自己的血當作媒介,其實是想要保護自己嗎?

咦?怎、怎麼可能……

可是之後有好幾次都是靠著離津找到他在哪,他才全身而退……想著想著突然覺得自己錯怪那個人好多,不自覺的又紅了臉。

離津一語不發,也默默的想著最近的那些變化,他倒是很明白老爺一開始要他使用項子墨的血作為媒介,是因為……有趣,他敢肯定他那時只是想捉弄這個人,但這只是一開始。

當他第一次請求主人換過他人的媒介時,他那時卻考慮了下,代表什麼呢?項子墨在他心中確實是重要的吧?但思量過後主人還是答應了,大約是肯定自己有保護他的力量,而媒介換成自己的妹妹,同樣也具有守護的作用,可第二次他要求時,主人考慮的時間卻相當得短,這麼一比較下來……其實有許多事是不需要言明的。

然而第二次的這張臉是誰呢?是為了工作而替哪個客戶當作替身嗎?有兩個人知道並不是如此。

而最主要的目的……當初只是想嚇走趙禹而已,他認為那個膚淺的人類在見到這樣醜陋的外表後便會不再纏著他,但結果卻是……然而這件事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不過老哥他太強了,老實說他在家族歷代數百年的傳承下來,能力是屬一屬二的,當初他出生的時侯後幾乎震驚整個道術界,所以當然不需要讓式神保護自己了,你想嘛,他是地仙轉世呢。」完全表達出對哥哥崇拜之意的封殘雙眼放光的說著,結果最後一句才是重點:「要是老哥能比我早死就好了,好想要他的屍體喔……」

項子墨再度惡寒了下,他搓了搓涼颼颼的手臂,這……還沒冬天吧?

從封殘把他哥當神人一般看待的言語中,項子墨想起了一件事,老實說沒有那個,他還是覺得封佾是無所不能的大仙……欸,雖然說別人壞話不太好,可是項子墨這是怕人家妹妹會擔心哥哥,所以才告知她的,絕對不是大嘴巴什麼的!雖然他覺得這被封佾知道之後他會死很慘。

「那個,其實封佾他前陣子……有暈倒過耶。」

封殘頓了下,突然噴笑出聲:「噗──他一定是失血過多吼?唉唉,這世界上就是這麼妙,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精神力強大肉體卻脆弱不堪,二哥在這方面脆弱的跟花沒兩樣……嘿嘿嘿,這樣屍體好像很好到手……」

「呃,其實他也沒有損失很多血……」項子墨回想著那時,雖然封佾使用的法術必須讓手腕的血不斷流落到地面,可是那傷口也不怎麼深,至少那血量加一加好像也只有他撞鬼掛彩時候的一半而已啊?

「他天生貧血,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咦──?」項子墨高八度音,目瞪口呆的重複:「貧血?」

「對啊,稍稍流出一小灘他就會昏倒了,你說很脆弱很可愛是不是?不過……家族裡面幾個老頭說,那應該是『被取走了什麼』的後遺症。」

項子墨好奇的再問,對方卻也是不很清楚的搖了搖頭,但離津卻臉色一變,以若有所思的目光望向項子墨……之前是有懷疑過是那個,但又知道那東西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所以便不再有這種荒謬的聯想。

但……一切的一切,似乎越來越指向那個答案。

自己為何厭惡不起這個人?甚至還以自身的意願這樣助他?他必須說他身上確實有股引力……和主人相似的氣息。

一路上走著聊著,最後三人來到了一處遍地野花的草皮,那手指就不再指方向,而是又變回伸直的模樣直指蒼穹了。

「怎麼會跑到這麼隱密的地方來呢?」沒要屍體直接說,就是想看看老哥去哪了,居然回來一趟還不見人影,沒想到卻是在這種平時根本沒人的地方遇到真命天女?越想越覺奇怪,收回道具就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和下面的東西開始溝通。

半晌,封殘的表情有些怪異,抬起頭向一邊等待的人轉述:「他說,老哥是經過而已,而他之後還有兩個人,一個是不認識的女人,一個是……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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